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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結局中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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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還要倒回五天前,元和四年七月二十日。

胡霽雲被施恩義帶走,關在郊外一處宅邸裏。她不知道自己在哪,也從來沒見過這個人。她當時只是在房裏給孩子做包被的繡花,結果突然有人闖了進來,捂住她的臉,把她連拖帶拽地扛在肩上帶出門去。一路上被蒙著眼睛,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那人粗暴地扯下她眼前的布條,把她推進了一個房間。

房間不大,但是很華麗,不知道是誰的住所。實際上她連發生了什麽都沒反應過來。幸好一直藏在身上的短匕還在,萬一……萬一……有個什麽好歹……

說來也怪,府邸裏有侍女,卻從不說話,只會默默服侍。不管她怎麽問,怎麽賄賂,她們也從不開口說一句話,只是低著頭,也不看她一眼。

奇怪…

更奇怪的是,那個綁了她來的人從來沒有露面,不論為財還是為色,總該有個說法吧。他的目的是什麽?

難道…永遠也出不去了嗎?

這邊廂,皇帝病勢日益沈重,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,偶爾醒轉也只是說上幾句話。所有人都知道,皇帝的時間不多了。現在更要命的是,皇帝沒有子嗣,膝下只有一個公主。萬一龍馭賓天,沒有太子,誰來繼承大統?

朝中大臣有許多已經倒向了李旻,他們知道,李旻是皇帝身邊的紅人,皇帝肯定不會虧待了李旻,不管誰是下一任皇帝,靠著李旻這棵大樹總沒有錯。

欽天監幹脆就駐紮在未央宮不走了,天天作法,大殿裏煙霧繚繞的。聽說這也是李旻的意思。南嶼一直很看重陰陽術數,何翰作為欽天監監令,自然是最受信任的。蕭師傑不信這些個星象命運的東西,但是架不住皇帝信,只要皇帝說什麽那就得是什麽。

皇帝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時日無多,要求李旻進貢靈丹的次數也越來越多,政務倒是都推給了廖栩喬和蕭師傑。關於靈丹,蕭師傑沒有攔他。

蕭師傑有自己的安排。

誰知道有人沈不住氣,突然出手,把陳燁的妻子廣陵縣主給綁了。那天晚上陳燁急匆匆地要求見他時,他正在和陳燁的內兄胡景雲商議事情。聽著陳燁的敘述,他心生一計,可以一舉把李旻鏟除。

從那天晚上開始,所有人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,誰都逃不掉。

“施恩義肯定會回來找繪春,我們只要做好埋伏就行了。”陳燁對劉嶺分析道。

“施恩義是大公子帶出來的人,對親兵的套路尤其熟悉,如果想設埋伏抓他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。”劉嶺搖搖頭。

陳燁沈思了一會兒,突然眼睛一亮道:“我們用繪春做誘餌,把施恩義引出來,讓曾以帶人跟著他。”

“曾以手上能用的只剩十個了。”

“夠了,十個夠了。”陳燁笑笑。

“你怎麽知道憑施恩義就一定可以抓到李旻?他可以說衣帶詔是偽造的,把他逼急了萬一他自盡怎麽辦?”劉嶺反問道。

“曾以手下的聽奴說,有人看見施恩義進出李旻在郊外的宅邸,搞不好夫人也在那裏。他不敢死的。”

“可他的目的也太奇怪了……”

“或許他們一開始是沖我來的,可我卻不在…”陳燁嘆道。

“你覺得他真的會來嗎?”

“這麽重要的東西,他肯定不敢告訴李旻把它丟了,只怕還得用上次的方法,找到繪春把衣帶搶回來。”

“那試試吧。”

二人又商量了一會兒,悄悄地布置下去:一切如常,今晚便會有五十個親兵埋伏在園裏,曾以和他帶的聽奴會藏在園外還有進城的路上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,他們可以跟著施恩義到城外,和蕭師傑的人匯合。

十五天,只有十五天。能救出胡霽雲的時間只有十天。

十五天之後,皇帝選出的下一任繼承人——年僅六歲的長平王王太子李岱,便會抵達京城清陽。選太子的事情,是皇帝親自決定的,連詔諭都擬好了。長平王是皇帝的同父同母弟弟,三年前去世,只留下一個兒子,就是李岱。李岱的母親長平王太後垂簾聽政三年,約定待長平王十五歲還政。而現在,李岱即將成為南嶼太子,當他抵達京城的那天,在長平的王太後便會被送進長平王陵中早已為她準備好的合葬棺內,陪著早已化做一堆白骨的長平王,直到死去。

李旻和朝內大臣,就等著李岱到達京城。

要快,要快,一定要快。

現在不只是胡霽雲,也不只是廣陵侯,也不只是陳家,也不只是蕭師傑……每個人的命運都交纏在一塊,不知是從哪一步開始,這根導線就悄悄埋伏下了。假如王居逸沒有攪和進來,假如陳瑛沒有死,假如陸子籍沒有出征,假如那年世家沒有被滅門,王居逸沒有考中和陳瑛素不相識,假如他自己沒有連中三元做上丞相,假如皇帝不是懿德帝,假如……追溯起來,說不定某一朵花恰到時機的開放,某一滴雨恰到好處的落下,都導致了現在這個局面。

施恩義打開了房門,走近胡霽雲。

“廣陵縣主果然花容月貌。”

胡霽雲腰帶上別著一把匕首,此時她的手悄悄地握住了短匕。

“不過我對你不感興趣。”

嗯?胡霽雲楞了。

“你求財?”

施恩義搖搖頭。

“求官?”

施恩義冷笑出聲來,“官?我是當不得的,我也不求官。”

“你想要幹什麽…”

“我替人行事,當然要竭盡全力才是。”施恩義冷笑著,讓人心裏發毛。他像是黑夜裏貪吃的狼,眼睛閃著綠光。

他越走越近,胡霽雲絕望地閉上眼睛。短匕出鞘,閃著寒光向著她自己的胸口刺去。

這時窗外飛來一塊石頭,砸破窗戶紙打中她的手,把短匕打落在地。

“什麽人!”施恩義一腳踢開窗子,卻被房檐上翻下來的人踢個正著,踹得老遠。他看不清來人面目,只知其身手矯健,功法不像是官府衙門裏的人。待他反應過來時,胡霽雲早已不在房裏。他心下大呼不好,無心戀戰,翻出房外,夜色下哪還看得見人影?

該死。他暗罵道。侍衛們的燈搖搖晃晃,晃得他眼花。他一腳踢開一個侍衛,罵道:“混吃賴死的東西!好大個人不見了也不知去尋,跑這裏來做甚!不知爺爺功法厲害麽!”

“是奴才不對,奴才來遲了。方才說丟了誰?”

“滾!”施恩義扇了他一巴掌,警惕地張望了一圈,翻出墻外跨上馬跑了。

曾以帶著胡霽雲跑了老遠,終於趕到城外見到等候的劉嶺等人。蕭師傑派出的人已經在府邸所有可能的路都埋伏住了,就等施恩義出現。

“縣主贖罪,奴才護駕來遲!”劉嶺曾以等人跪成一片請罪。

“速速回府…”胡霽雲驚魂未定,但還是勉強說了幾句話,沒嚇暈過去。

“主子,奴才暴露了。”

“暴露了?”

“剛才有人強搶縣主,看那身法,多半是陳家的人。”

“哼,你上次辦事手腳不幹凈,定是被抓住了把柄,才引來這樣的事!”

施恩義心裏一驚,背上密密麻麻一層冷汗。

“陳瑛的死,他們肯定發現是你做的。”

施恩義松了一口氣。

“那縣主認識你麽?”

“不。”

“你最好小心點。”

“是。”施恩義唯唯諾諾地應著,向李旻磕了一個頭。他慶幸李旻不知道他弄丟衣帶的事,但他不知道,這場鬧劇只是一個開端。

大幕拉開,誰都逃不掉。

“陳燁。”胡霽雲靠著床頭,頤指氣使地說道:“本縣主允許你起來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陳燁繼續跪著。反正陳瑛在世時罰跪都罰習慣了,跪一跪也沒什麽。“夫人別生氣,別傷著孩子。”

“你心裏還有‘夫人’,還有孩子嗎!”胡霽雲怒道。

“夫人…燁也是迫不得已。”

“迫不得已?你哪來那麽多的迫不得已?你為什麽非要去摻和呢!”

“夫人…”

“陳燁,你我夫妻一場,我真的沒有想到你非要去趟這渾水…”胡霽雲摸出手帕抹淚,“你同他們去爭,為什麽要賠上孩子?”她前天逼問劉嶺,才得知陳燁和蕭師傑那天商量了一些事情。劉嶺沒有多說,但胡霽雲早已猜到,也就直接跟陳燁說了。

“夫人…覆巢之下無完卵,他們要爭,我們就不能坐以待斃…”陳燁深深地磕了一個頭。

“為什麽是我…”胡霽雲哭得肩膀抽動。

陳燁隔著簾子跪著,看著光影下胡霽雲的側臉。那一瞬間他後悔了。不只是胡霽雲傷心,當他向蕭師傑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同樣心如刀割。這也是他的骨血,陳氏一族的血脈,是他心心念念盼著的孩子,他難道不痛嗎!是他親自說要把孩子作為交換的條件,是他拋棄了親骨肉,他是罪人!罪人!

可他不能後悔。

“如果不這樣做,夫人和燁都會沒命,也請夫人想清楚才是。”

胡霽雲沒理他,把頭偏向一邊。

“夫人,小不忍則亂大謀……”

“相國。”內侍行禮,“派出去的人跟著施恩義,到了李旻的私宅裏。李旻那天沒有上夜,應該在的。”

“可以確定嗎?”

“李旻登記在戶的宅邸有三處,只有這個是沒有登記的,但是通過畫像比對指認,可以確定是李旻的宅邸。”內侍拿出了畫像,遞給蕭師傑。

還有五天,李岱就會抵達京城。蕭師傑想了想,對內侍耳語幾句,把畫像放在燈上燒了。

遠在武林的王居逸收到了一封密信。

“公子,這是京城傳回來的。”侍從單膝跪地行禮道。

“退下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王居逸找出一把小刀,熟練地刮開密封,把信倒了出來。待看清上面的內容以後他不禁心裏一驚,用衣袖擋住信紙,左顧右盼發現只有自己在房裏。他咽了一口口水,定了定神。

他想起蕭師傑的樣子,心情覆雜。

逸安,你只需要信我。他耳畔響起蕭師傑的聲音。

我要信你嗎?

作者有話要說:

李岱:李代桃僵:)

唉我不是劃水…下一章結局…我是真的有點著急,因為我十天以後就高三了,不論如何都得把結局和一定要寫的番外寫出來…壓力特別大…不管有沒有人看,至少也得給自己一個交代不是麽?我先寫會兒作業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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